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丰县往事回忆我的父亲 [复制链接]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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文:齐英民

一转眼父亲去世九年了。每年的农历十月初二是他的祭日。九年来,总想为父亲写点什么,但每次坐下来,脑海中便即刻浮现出儿时的一幕幕画面,心中就感觉到有一种隐隐的疼痛堵在胸口,伤感瞬间而来,如鲠在喉,思绪很乱,情不能自已,好长时间都不能捋出个头绪来。

记得父亲的病查了很长时间才查出来。那年秋天,我刚刚调换了工作单位,正在努力地适应新环境,平时很少回家。后来为了上班方便,我在县城租了房居住,回老家的次数就更少了。但从第二年春天开始,我每次偶尔回趟老家,却突然发现父亲比原来消瘦了许多。

我知道他是个老烟瘾,岁数也已超过七十了,虽然身体一直很硬朗,但还是有所担心,就打电医院来检查一下,因为三弟是一位出租车司机,来县城很方便。在门诊部,医生说老人家烟龄长,就要重点查查肺部,出现消瘦,就要重点查查胃部。

我们陪他到放射科拍了肺部的片子,又喝了钡餐造影,结果是肺部正常,食管和胃部也没有发现异常,我悬着的一颗心终于放了下来。医生又进一步说,如果不放心,做个胃肠镜再继续检查一下也可以。

父亲说:“不做了,我害怕插管子,不舒服,既然胃部没啥,我就放心了。可能这段时间干活多一些,劳累得很些。”听他这么一说,我也没再多想,就顺从了他。(现在想来是多么的后悔啊!)

医院的大门,我让三弟把父亲送回家了,并嘱咐他平时多注意休息,不要贪恋庄稼地里的活,如果有什么不舒服就给我打电话。

几个月后的一个周日的清晨,医院来,记得那天我起床晚,正在洗漱,突然手机响了。一看是父亲打来的。

父亲用的是一部老年机,声音不是很清晰,但我明显地能听出是他的声音。医院的门诊部门口等我。

医院,见到他,他告诉我说,今天吃早饭时感觉不舒服,一个馒头吃了很长时间,母亲催促他说,医院,再仔细检查一下吧。我问他:“你是怎么来的?为什么没让俺弟带你来?”

“我是坐汽车来的。你弟出远门了。天不明就出发了。”我立即给三弟打了一个电话,他说送一位客户去砀山了,现正在回丰县的路上,很快就能赶到了。

我先带他进了门诊部,挂了号。医生问了情况,开了几张检查的单子,我领他抽了血、再次拍了肺部的片子,又喝了钡餐造影,医生看后说,没啥呀。

这时候弟弟赶到了,我们商量着又托熟人找了一位经验丰富的专科医生,让他再到钡餐室里仔细地瞧瞧。

他端详了许久,最后说了一句:肺部和胃部确实都没有啥,如果有病,可能就在食道和胃部的转弯处,做钡餐看不清晰,看老人家这么消瘦,你们一定要重视啊!干脆去预约一下胃镜吧,然后再做个CT查一下。

我们很快地就去挂号排队,虽然做胃镜全程很痛苦,但父亲还是坚持做了,结果很快出来了,不好,果然在食道和胃部转弯的贲门处发现了病变,具体结果还要等病理分析报告,才能判断是良性还是恶性。医生说担心可能有癌变。

当天我们就办理了住院手续。苦等两天后,医生一上班就告诉我们说:“病理报告出来了,是恶性的。”

“既然确诊了,就尽快安排手术吧,把病变的部分抓紧切除掉。”我和弟弟的心情都很迫切,对医生说话的语气已近乎哀求。

下午两点多,医生通知我们说:“定下来了,两天后,也就是周五上午动手术。手术前这两天,重点把该查的项目都查一遍。”这时候,二弟也从老家赶来了,于是我们弟兄三人在接下来的时间里,领着父亲抽血化验,做各项检查,遵照医嘱楼上楼下来来回回又跑了几遍。

次日一早,CT报告也出来了,大大出乎我们意料的是病变已发生转移,癌细胞已扩散,并且扩散的面积还很大。医生反反复复地把CT片看了许久,说手术已经没有必要了,建议保守治疗吧。

我五雷轰顶,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吓蒙了,一时手足无措,不愿意相信是真的。此刻,我的心情糟糕透了,找了一个没有人的角落,让泪水流了个够。心中的悔意和自责充满了整个身心和大脑,

唉!怎么会是这样呢?运气怎么这么差!为什么没有早早地查出来呢?可事已至此,我很快的平复了一下心情,和两位弟弟偷偷地商量,暂时还不能把真相告诉父亲,先隐瞒一段时间再说吧。

我们回到了病房,装着很轻松的样子跟父亲闲聊,脸上尽量地带着笑意:“医生说了,没啥。平时太劳累了,要多注意休息。”“医生说了,没必要做手术,住几天院打打针就好了。”

父亲兄妹七人,在家中排行老四,上有三个哥哥,下有两个弟弟,还有一位小妹。从小没有读过一天的书。

但他有的是干活的力气,年轻时不论是在生产队里劳动,还是土地承包后在自家的责任田里劳作,不论是哪位哥嫂家有重活、累活的需要搭把手,还是左邻右舍谁家有需要出力帮忙的活,他都会不惜力地帮助去干。

生产队里每年冬季出工挖河,年年少不了他,并且每年在河工上因为为人厚道,做事勤快,不耍心眼,干活又实诚,深得大家的好评。所以在挖河结束时,鉴于在工地上的突出表现,他每次都能带一张“先进生产者”的奖状回来。

我是家中长子,下有两个弟弟。我从小自律性较强,有上进心,学习上刻苦努力,成绩也很优秀,从小学一直到高中毕业,最后考取师范学校,学习的自觉性一直都很高,很让家长省心。

记得家中老屋的西墙上,总是贴满了大大小小的奖状,这些奖状,除了父亲得来的,就是我每个学期都要领回来的三好学生奖状。父亲也一直为我感到骄傲与自豪。对于目不识丁的他来说,家中能培养出来一名教师,其成就感是满满的。

记得小时候,由于生产、生活资料严重匮乏,家中的日子过得很是紧吧。每次交学费时,我几乎都是班中的最后一名。自卑和无奈经常占据着我的整个内心。老师每次点名没有交学费的同学,其中就一定会有我的名字。我只有低垂着头,不敢看老师的眼睛。

回到家后,见到父亲,想好的话刚到嘴边往往又咽了回去。其实在父亲的内心深处,他多么希望我早点下学,能帮他一把啊。他因为生活压力巨大,再加上性格暴躁,家庭琐屑往往触他之怒,无名之火常常无处发泄,经常把气撒在我身上。

每次我和两位弟弟嬉闹,只要有一位哭了,父亲发现后,就要拿我是问,不分青红皂白,我便免不了一顿皮肉之苦。因为在他的潜意识里,我是老大,凡事都要让着弟弟。出现矛盾,就是哥哥没做好,打你一顿还冤吗?

农忙时节,生产队里吃食堂,他和母亲都在队里劳动,白天不准许回家,父亲知道我上学经常吃不到及时饭,常常拿块凉馍就去学校了。

晚上就告诉我,让我白天放学后假装去给大人送馍,暗暗地藏在生产队的麦秸垛后面,避开队长的眼光,偷偷地喝一碗食堂里的咸糊涂,里面有白菜、粉条,还有碾碎的*豆瓣,喝起来味道好极了,往往一大碗就喝饱了。

现在回想起来,那种口感还是回味无穷!但这样的美味没享受几次就不让去了。父亲后来告诉我,他也是见到别人家的孩子有这样做的才让我去的。可几天过后,这一现象被队长发现了,就开会讲话,严令禁止了。

秋冬季节,生产队里集体“下粉条”(我们老家俗称细粉),他是掌瓢人之一,那时父亲正值壮年,手腕的力量特别大。我下午放学后,经常和几个小伙伴跑去玩耍,为的是能有机会吃上一碗刚出锅的粉条。

在忙碌的空隙,大人们拿个舀子头,抓上一把刚过凉的热粉条,捏上一点盐巴,滴上几滴酱油,用筷子一搅,小孩子们一哄而上,立即抢个精光,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,这一碗凉拌粉条就是美味佳肴啊!

后来有一年他从挖河工地回来,被生产队长安排到牲口饲养基地,和齐开民老爷二人一起给队里喂牲口,我下午放学后经常到他那里去,有时晚上就跟着他一起住在牲口屋里。

牲口屋里很暖和,冬天打地铺,铺的全是干草,睡在厚厚的干草窝里,不用盖厚被子,就能睡得全身出汗。有时候饿了,偷偷地吃一把喂牲口的料面或用开水冲一碗草面,感觉十分的香甜可口。

记得那年冬季,一个星期天的早晨,我从睡梦中醒来,听几位大人们正站在牲口屋外的院子里说笑,原来他们正在议论去县城赶交流会的事情,我忽然来了兴趣,就给父亲说,我还没去过一次城里呢,今天就让我去赶一次交流会吧。

父亲见我去的心切,就答应了,反复嘱咐几位去赶会的叔叔和伯伯,路上多照应一下,并塞给了我两块钱的饭钱。随后我就随着大人们坐着一辆大拖拉机来到了城里。那时候的小孩子,走到一个人不生地不熟的地方,满眼都是人,人山人海的,真是挤不动。

下了车,一位伯伯说,还没吃早饭呢,于是大家来到一家地锅摊前,每人吃了一碗白菜炖粉条,没有肉,白菜也很少,几乎全是粉条,可能是用猪油炒的,感觉特别香。

吃完后,一位伯伯说:“小孩子不要乱走动,跑不见了就找不到家了。”我记得在一块青石板上坐了许久,只见来来往往的人群在眼前晃动着,吆喝声和嘈杂声很厉害,也发现几位和我年龄相仿的孩子,跟在大人的屁股后面,一手紧紧地拽着大人的衣角,一手拿着零食,边走边吃着,感觉很是羡慕。现在想来,交流会的地点就是在老城西关的大同街上吧。

不一会儿,大人们把东西买齐了,都陆续回来了,聚齐后,说天不早了,我们回去吧。就这样,我又随着大人们坐着拖拉机回家了。嘻嘻!真可笑!说是去城里赶交流会,什么也没买,吃了一顿饭,留了一个人山人海的印象,就结束了。这么多年过去了,现在回想起来,还觉得既滑稽又可笑呢。

年麦收季节,我们村土地承包开始了。可能是因为父亲有过一段喂牲口的经历吧,生产队长在分配集体财产时,给我们家分了一头驴让父亲牵回家来饲养。这头驴太能吃了,父亲每天都要找来许多干草和麦秸喂它。

记得这年一放暑假,父亲就给我下了一道命令,每天要下地割草,确保薅来一筐鲜草,来保证驴子的一天的吃食,所以每天早上,天刚蒙蒙亮,我就挎着杈子下地了,露水浸湿了我的一双鞋子,薅一筐草不难,难的是找不到有草的地方。

那时候刚刚分开地,而且家家都喂着鸡鸭鹅,饲养着兔子、猪和羊(这些副业收入就是家中的银行),地里的草早就被割得干干净净,不像现在有许多懒人种地,地里的草半截人深,也不放在心上,只顾着打工挣钱。

我每天挎着杈子到处寻找草源,好不容易发现一处,心中窃喜,第二天再去时就发现被别人薅光了,只得再继续寻找有草的地方。那个年代,草多的地方确实是不好找的,不像现在到处是草。好在入冬之后,父亲就把驴子转手给别人家了。我也不再担心放假时拼命地去割草了。

我高中毕业那年,父亲被村委会安排进了新建的联中,做了一名临时工,这一干就是二十多年,一直到年因年龄原因不得已离开学校。他先后干过水电工、食堂工人和门卫。

他二十几年如一日,兢兢业业,一丝不苟,深得师生们的好评。平时说话心直口快,做事风风火火。干水电工时,每天要查漏补缺,确保整个学校水电正常,特别是晚上学生上灯课,更要保证照明用电正常,不能出现任何差错。

那时候电力资源很不富足,经常发生停电的现象,外电一停,学校很快就要用发电机发电,来保证灯课的正常进行,外电来了,再迅速地切换过来。

白天,父亲要用水泵抽水,水池、水缸都要蓄满,以保证全校师生有充足的水源可用。做食堂工人时,学校分大伙和小伙,人手少,工作量大,时间观念还要强,师生的一日三餐要确保按时到位。常常累得腰酸背痛,汗流满面。

星期天还要给毕业班的师生们做加餐。学校食堂外包后,父亲转岗干了门卫工作,这一干就是十年,每天昼夜坚守岗位,恪尽职守,始终牢记安全第一,全心全意地服务于师生,从没出现过大的差错。

最终父亲的手术没有做,我们听从医生的话,进行保守治疗。住院十几天,打了一个疗程的化疗针,看着父亲的精神和状态好了许多,我们就办理了出院手续。

回家后,按时服药,一周后又来复查了一次,半个月后,我们医院找了一位退休的老中医,开了几服中药回家煎吃,就这样,父亲的病情还是没有丝毫地好转。

眼看着父亲一天天地消瘦下去,饭食也在一天天地减少,而疼痛却与日俱增,我们却无能为力,爱莫能助。很想分担一些他的痛苦,但这种奢望又是多么地难以实现。我的心每天都在隐隐地痛着,针扎一般地难受。

三个多月后的农历十月初二,是个星期一的早晨,我起床后看看父亲的状态还可以,就到院子中间走一走,透透气,心中盘算着是不是去上班。因为这个周末我一直待在父亲身边,没有远离,我知道,父亲的剩余时日已经不多了,多陪陪他也许是我唯一能做到的了。

心中正在犹豫不决的时候,弟弟突然叫我,哥哥快来,父亲要不行了。我急忙奔到父亲床前,只见他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,手脚变凉,已经说不出话来。

年的农历十月初二,这是一个难忘的早晨,父亲静静地离我们远去了。弥留之际,看得出他的眼神,虽有些许的留恋与不舍,但也很清楚自己的病情已不允许他继续停留在这个世上。

父亲一生要强,从来没有屈服过生活上的困难,几十年如一日,肩上的重担从来没有压垮过他。虽然他的抗压能力极强,无奈生命的脆弱根本阻挡不住世间的轮回。他也许有点遗憾,但最终没有表达出来。

岁月是一条无形的江河,承载着我的流金岁月。

忘不了小时候,我们父子二人赶集用十元钱买回来的一麻袋红薯干,这是我们一家五口人半个月的口粮;

忘不了下雨天没有雨伞,父亲赤着脚拿块塑料布送到学校。瓢泼的大雨搬天往下倒,他在泥泞的小路上艰难地前行。

忘不了考高中时,由于情绪紧张没吃早饭就去了考场,父亲买了两个烧饼让送考老师转交到我的手中。

忘不了父亲时常告诫我要好好学习,争取考上学能有个好的出路,别再像他一样吃苦受累。

忘不了上师范时,父亲每次让二弟给我写信,却总忘不了在信中裹上一张十元的票子(人民币),嘱咐我一定要吃饱,饭票不足时就买上一些作为补充。

门后空有训子棍,家中再无执棍人。多年以后,父亲还在世时我们闲聊起我小时候经常挨打这件事,父亲说他打我其实也很心疼,有时候他并不是真心的想打我,只是恨自己没有本事、恨自己没有能力把生活过得更好,却又无能为力。

在以后的岁月中,我理解了父亲并始终牢记着父亲的教诲,严格教育我的孩子。我希望自己的子女长大成人后也能挺起腰杆做人,人穷志不能短。

如今我自己也是一位做了爷爷的人了。想让父亲再打一次已经不可能了,想让妈妈再骂一次也成了奢望了。因为心地善良、一生慈爱的母亲今年夏天也离我而去了。站在遗憾和伤感的角落里,回望过去和父母在一起的日子是那么的甜蜜美好。

年少不谙世事,长大后方明白人情冷暖。我现在很能理解在那个缺吃少穿的年代,家家都不富裕,物质上一丁点的外流可能都会影响到自家孩子的饥饱,所以要以包容的心态看待过去,不要一味地抱怨人情的冷暖和世态的炎凉。

未曾清贫难成人,不经挫折永天真。直至今日我依然坚信:寒门定能出贵子。贫穷乃是最好的老师。知识就是力量,知识能改变命运。不经一番寒彻骨,哪有腊梅扑鼻香。只要勤奋努力,知上进,有坚毅的品格,早晚都有成功的一天。

双亲亡,归途茫,今后无由回故乡。相思泪,流两行,世上再无爹和娘。秋风起,叶已*,无人叮嘱添衣裳。

我们这一辈子谁都不欠,就欠父母的。父母之爱,大爱无边。养育之恩,终生难报。每个人都应善待自己的父母,多留美好在人间!

谨以此文纪念已逝去九年的父亲和刚去世的母亲,愿你们安息!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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